作者:即影即有
主角:萧玄钦,虞归晚,谢琅,虞博仁
分类:其它
2024-08-31 12:06
第1章
做萧玄钦宠妃的第三年,我终于隐约记起些什么。
记起我追在他身后的那些年,记起他为别的女子放弃了我。
这三年来,他一碗碗汤药给我补着身子,可我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——模糊到我想不明白,他为什么突然爱我。
……
“晚晚,醒醒。”
从梦中惊醒那刻,我出了一身冷汗,眼前朦胧了一霎,是以没能看清正守在榻边的萧玄钦。
只隐约看见他一身明黄,我尚未完全清醒,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便已经脱口而出:“谢琅?”
谢……琅?
唤完这一声,我同他皆是一怔。
他眼中闪过一刹了然般的自嘲,我头晕着,没能留心。
但总归慢慢醒过神,记起自己是谁。
我是当朝尚书令虞博仁之女虞归晚,也是大梁明昭帝萧玄钦的宠妃——虽非皇后,但萧玄钦登基已两年有余,六宫一直空置着,只我一人,是以一应用度也与皇后没什么分别。
我面前的人,便是我的夫婿,大梁的明昭帝,萧玄钦。
而我方才错唤的谢琅,是已故的前朝太子。
前些年天灾不断,民不聊生,连京中都随处可见失去田地的流民。彼时萧玄钦被流放西北,没多久西北守军便反了,拥立萧玄钦,一路杀进京城。
大概就是萧玄钦杀进京城后没两日,身为前朝太子的谢琅便死了。
父亲虽在前朝便任尚书令,但我不记得自己同谢琅打过交道。
又怎么会突然脱口而出他的名字?还是在萧玄钦面前——早在萧家被流放前,萧玄钦同谢琅便成敌对之势。
从自己的宠妃口中听见曾经死敌的名字,即便那个男人早就成了一抔黄土,想必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。
萧玄钦探手过来试了试我额头温度,语气里却没什么责备意味:“好端端的,说什么胡话。”
我顺势将他的手拉下来,枕在脸侧,“阿钦。”
他没动,任我压着他的手,低低应了一声后道:“记起来了?”
我点点头,倦怠抱着他胳膊。
这两年我总有这个毛病,一觉醒来,总要迟钝片刻才能记起自己是谁,又身在何处——御医说,是两年前上元夜遇刺那回留下的病根。
据说,那夜我替萧玄钦挡了一支箭,险些便救不回来了。饶是从阎王手里讨了半条命回来,但身子也大不如前,就算萧玄钦看眼珠子似的看着我,这一年到头,也总得有半数日子我是病着的。
至于血瘀于内,从前很多事情记不清楚,倒算是小毛病了。
萧玄钦在我脸颊掐了一把,不重:“谁纵得你,昨日那样大的雨,还敢乱跑?”
我瞪他一眼,张嘴咬在他虎口:“我是为了谁?”
昨日是听说他在早朝时动了怒,一直到傍晚都不曾传过膳,我才决定亲自去给他送些吃食的。
——出门的时候天还晴着,谁知道半路下起瓢泼大雨。
萧玄钦笑起来,“精神这么好,看来这回能少病两日。”
我白他一眼,转过身去背对着他——又被他抱回来。
“晚晚的心意,我都知道。”他低头吻在我眉心,似是叹了一声,“你好好的,我便很知足了。”
兴许是两年前遇刺那回,我差点死了的缘故。萧玄钦对我,总像是在护着过于易碎的琉璃一般,说是提心吊胆都不为过。
我那时缠.绵病榻没有意识,听宫人说,那一两月间,都是萧玄钦衣不解带地守着我,事无巨细地亲自照顾。
第2章
人被拘在病榻上久了,难免有些躁气。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有时候头疼得厉害,脾气便分外不好——尤其是对萧玄钦。
前一刻还说想喝蜜水,萧玄钦端来一点点喂我,下一刻头痛起来,我却猛地将碗掷开,泼了他一身。瓷碗重重摔在他额角,很快便红了一片。
伺候的宫人大气不敢出,跪了一地。但他不会恼,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擦净,便急切拥住我,“是不是又头疼了?御医!叫御医来!”
我还记得那时候,我望着他眼睛里的血丝,望着他因为许久不曾好好睡一觉而掩不住的疲态,慢慢没了气力,窝进他怀里。
我对他说,“阿钦,我好像忘了什么。”
他抱着我的手一紧,嗓音哑了几分:“晚晚,既然记起来这么疼,不如不去想了。”
“有我在,从前的事情,我替你记着。我们过好往后,好不好?”
好在这两年间,头痛的毛病几乎没再犯过。
“在想什么,这么出神?”萧玄钦啄了一下我唇瓣,将我的思绪唤回来。
我顺势抬手勾住他脖颈,“在想,阿钦长得这么好看,还好做了皇帝,常人不能直视天颜。不然,我就得把你关起来,只我一个人看才能放心。”
他低低笑起来,又吻下来,气息缠.绵:“还病着,少来勾我。”
难舍难分了好一会儿,直到宫人将刚熬好的药送进来,萧玄钦才起身。
我只瞥了一眼,便叹了口气,抓着他衣袖摇了摇:“阿钦,我今日已经喝过风寒的药了,这个就不喝了吧?就停三……”我看着他神色,立刻改了口:“就停一日,就一日,好不好?”
那药苦得很,也是难为我,这一喝就喝了两年。
萧玄钦将药接过来,站在榻前,居高临下看我,语气却极软和:“起来把药喝了,听话。”
我知道逃不过——兴许是他也知道这药分外难喝,这两年来每到喝药的时辰,萧玄钦就算再忙,也一定会亲自过来陪我。
夜夜如此。
但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,我莫名就是不想喝那药,是以径直将被子拉上来,盖住脑袋。
有汤匙搅动的声响,我抿了抿嘴,而后便听见他开口:“本还想着,你乖乖喝药,过些日子天若是暖和些,便允你出宫玩一趟。”
“你不想去,那便罢了。”
几乎是他将药碗搁下那一瞬间,我掀开被子坐起身,“君无戏言!”
他一挑眉,作势要将药碗往外拿:“你不肯喝药,身子便一直虚着,稍稍沾些寒气便能病倒,谁敢放你出宫?”
这药喝了两年,没一日断过,倒也没见将这具身子养好了——这话自然只能在心里嘀咕,若说出来,好不容易能出宫的这点希望,他立刻便得给我掐灭了。
两年,足足两年,我不曾从这皇宫踏出去一步。
虽说自古以来后妃皆是如此,但真落到自己身上,还是哪哪都不得劲。
我抻着胳膊去够他手中药碗,拿过来眼一闭心一横,一口气灌了下去,在面容扭曲得彻底前,一颗蜜饯适时喂进我嘴里。
他一手拿走空碗,一手拍着我的背:“慢点,不怕呛着。”
我嚼了两下蜜饯吞下去,便迫不及待问他:“什么时候出宫?”
我知道自他登基以后,朝中形势一直算不得稳妥,所以也不必跑太远,能在京中转转就很好。
萧玄钦拿帕子替我擦了擦唇角,“上林苑的枫树红了,等你这场风寒好起来,我们便去那儿住一段时日。”